短篇。
櫻。
後院的櫻花樹還沒開花,但那個時候,我很喜歡看著它。
妳知道為什麼嗎?
因為妳總是站在那兒,朝我傻傻的笑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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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櫻的漢字怎麼寫?」爺爺請我幫她複習功課。
她用竹劍在地上隨意畫了幾撇。
「錯。妳竟然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?」我用書本敲敲她的頭。
「可惡...來一場正大光明的決鬥吧!」她舉起竹劍,朝我劈來。
已經數不清幾百次了,我輕鬆的接住她的攻擊。
「為什麼...」她洩氣的丟開竹劍,往後一躺,躺在草地上。
「雪的漢字呢?」我到她身旁蹲下。
「...蒼井君,你真正的興趣是什麼?」
「啊?」
「讀書、探病、陪爺爺下棋、在緣廊發呆...我從來沒看過蒼井君自己想做的事。」她的大眼望著我。
「...妳想知道嗎?」
「嗯!」
「跟我來吧。」
我帶她到我的房間,拿出了那本畫冊。
「蒼井君,你會...畫畫?」她接下畫冊。
「嗯。」
「啊...好美...」她翻開第一頁,是我來到這裡第一次看見的朝陽。
「咦?這個是..我嗎?」第二頁,是黃昏時站在櫻花樹下,她的背影。
「嗯,那個時候覺得夕陽很美,所以就畫下來了..」
「蒼井君好厲害阿...」她繼續翻著畫冊。
「還差得遠呢。」我自嘲著。
「才不呢!我覺得蒼井君的圖畫,好像會說話一樣。」
「會說話?」
「嗯,你看這張。」她指著我對後院那顆櫻花樹的開花想像圖。
「蒼井君在畫這張圖的時候,心理一定想著一個很可愛的人吧?是女朋友嗎?」
「我又沒有女朋友...」
「那一定是繪美阿姨囉?」
「嗯...」
我說謊了。
在畫這張圖時,我滿腦子都是妳對我說櫻花盛開有多美的神情。
我想的是妳。
「雪村,你不錯嘛!」早自習,中田莫名奇妙的撞撞我。
「什麼啊?」
「還裝?你跟劍道社的社長阿。」
「怎樣?」
「你們不是同‧居‧嗎?」他還特意加重了語氣。
「什麼?!」
不知道是哪裡傳出的流言,同居的涵義可是很深遠的...
「蒼井君!」放學,她從我身後追來。
「不要跟我說話。」以免被誤會。
「...為什麼?」她停下腳步,用受傷的眼神看著我。
看她那個樣子,心不由自主軟了下來。
「妳沒有聽說謠言嗎?」
「謠言?什麼謠言?」她疑惑的看著我。
「關於...同居的事。」
「咦?那不是事實嗎?」
「什麼?妳、妳知道同居的涵義嗎?」我激動的搖搖她肩膀。
「不就是...住在一起嗎?」她似乎真的不明白。
妳這個笨蛋。
「算了。」放開雙手,我大步的向前。
「等等!蒼井君,那同居的涵義到底是什麼?」她追了上來。
「反正說了妳也不會懂。」我並沒有停下腳步。
「什麼嘛..蒼井君...你這個壞蛋!戴耳環的不良少年!」她在我身後大吼著。
我摸摸左耳上的鐵片。
那是七歲的時候,被父親的酒瓶打到的地方。
從此,我的左耳再也聽不見了。
她一直對我的左耳很好奇,我卻始終沒有回答她。
「那不是耳環...」我的聲音有些沙啞。
「說了妳也不會懂。只是,我的左耳聽不見了。」
那是我第一次,對別人露出哀傷的表情。
也是我第一次,看到她如此悲傷的樣子。
「蒼井君...」
我再度向前走。
「蒼井君!」我聽到她的跑步聲,感到她緊緊靠在我身後。
「對不起...蒼井君...」她抱著我,鼻音濃厚。
「嗯...」
這輩子,我只被媽媽抱過。
但被她抱著的感覺,和媽媽不一樣。
秋天,天氣逐漸轉涼,櫻花樹也掉下幾片落葉。
可是,現在的我,很暖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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